宋史?呂惠卿傳原文
呂惠卿字吉甫,泉州晉江人。父?習吏事,為漳浦令?h處山林蔽翳間,民病瘴霧蛇虎之害,?教民焚燎而耕,害為衰止。通判宜州,儂智高入寇,轉(zhuǎn)運使檄?與兵會,或勸勿行,不聽。將二千人躡賊后以往,得首虜為多。為開封府司錄,鞫中人史志聰役衛(wèi)卒伐木事,吏多為之地,?窮治之,志聰以謫去。終光祿卿。
惠卿起進士,為真州推官。秩滿入都,見王安石,論經(jīng)義,意多合,遂定交。熙寧初,安石為政,惠卿方編校集賢書籍,安石言于帝曰:"惠卿之賢,豈特今人,雖前世儒者未易比也。學(xué)先王之道而能用者,獨惠卿而已。"及設(shè)制置三司條例司,以為檢詳文字,事無大小必謀之,凡所建請章奏皆其筆。擢太子中允、崇政殿說書、集賢校理,判司農(nóng)寺。
司馬光諫帝曰:"惠卿?巧非佳士,使安石負謗于中外者皆其所為。安石賢而愎,不閑世務(wù),惠卿為之謀主,而安石力行之,故天下并指為奸邪。近者進擢不次,大不厭眾心。"帝曰:"惠卿進對明辨,亦似美才。"光曰:"惠卿誠文學(xué)辨慧,然用心不正,愿陛下徐察之。江充、李訓(xùn)若無才,何以能動人主?"帝默然。光又貽書安石曰:"諂諛之士,于公今日誠有順適之快,一旦失勢,將必賣公自售矣。"安石不悅。
會惠卿以父喪去,服除,召為天章閣侍講,同修起居注,進知制誥,判國子監(jiān),與王?同修《三經(jīng)新義》。又知諫院,為翰林學(xué)士。安石求去,惠卿使其黨變姓名,日投匭上書留之。安石力薦惠卿為參知政事,惠卿懼安石去,新法必搖,作書遍遺監(jiān)司、郡守,使陳利害。又從容白帝下詔,言終不以吏違法之故,為之廢法。故安石之政,守之益堅。議罷制科,馮京爭之不得。
弟升卿無學(xué)術(shù),引為侍講。又用弟和卿計,制五等丁產(chǎn)簿,使民自供首實,尺椽寸土,檢括無遺,至雞豚亦遍抄之。隱匿者許告,而以貲三之一充賞,民不勝其困。又因保甲正長給散青苗,使結(jié)甲赴官,不遺一人,上下騷動。
鄭俠疏惠卿朋奸壅蔽,惠卿怒,又惡馮京異己,而安石弟安國惡惠卿奸諂,面辱之。于是乘勢并陷三人,皆獲罪。安石以安國之故,始有隙。惠卿既叛安石,凡可以害王氏者無不為。韓絳為相不能制,請復(fù)用安石。安石至,猶與共事。御史蔡承禧論其惡,鄧綰又言其兄弟強借秀州富民錢買田,出知陳州。久之,以資政殿學(xué)士知延州。
始,陜西緣邊漢蕃兵各自為軍,每戰(zhàn)則以蕃部為先鋒,而漢兵城守,伺便乃出戰(zhàn)。惠卿始合之為一,先搜補守兵而出其選以戰(zhàn),隨屯置將,具條約上之,邊人及議者多言不可。路都監(jiān)高永亨,老將也,爭之力,奏斥之。蕃部屈全乜將入寇,惠卿以近世帥臣多養(yǎng)威持重,乃將牙兵按邊,啟師于東郊,遂趨綏德,抵無定河,歷十有八日而還。
俄丁母憂,詔于本奉外特給五萬,惠卿更請?zhí)碇f五千,御史劾之,將下?lián)P州取奉歷,帝曰:"惠卿固貪冒,然嘗為執(zhí)政,治之傷體,姑責以義可也。"但削其誤奉,惠卿猶自辨,御史又論其方居喪,不應(yīng)有言,詔勿問。
元豐五年,加大學(xué)士、知太原府。入見,將使仍鎮(zhèn)?延;萸湓疲"陜西之師,非唯不可以攻,亦不可以守,要在大為形勢而已。"帝曰:"如惠卿言,是為陜西可棄也,豈宜委以邊事?"數(shù)其輕躁矯誣之罪,斥知單州,明年復(fù)知太原。哲宗即位,敕疆吏勿侵擾外界;萸淝膊津T二萬襲夏人于聚星泊,斬首六百級,夏人遂寇?延。
惠卿見正人匯進,知不容于時,懇求散地。于是右司諫蘇轍條奏其奸曰:"惠卿懷張湯之辨詐,有盧杞之奸邪,詭變多端,敢行非度。王安石強?傲誕,于吏事宜無所知,惠卿指?教導(dǎo),以濟其惡。又興起大獄,欲株連蔓引,涂污公卿。賴先帝仁圣,每事裁抑,不然,安常守道之士無噍類矣。安石于惠卿有卵翼之恩,父師之義。方其求進則膠固為一,及勢力相軋,化為敵仇,發(fā)其私書,不遺余力。犬彘之所不為,而惠卿為之。昔呂布事丁原則殺丁原,事董卓則殺董卓;劉牢之事王恭則反王恭,事司馬元顯則反元顯,故曹操、桓玄終畏而誅之。如惠卿之惡,縱未正典刑,猶當投畀四裔,以御魑魅。"中丞劉摯數(shù)其五罪,以為大惡。乃貶為光祿卿、分司南京。再責建寧軍節(jié)度副使、建州安置。中書舍人蘇軾當制,備載其罪于訓(xùn)詞,天下傳訟稱快焉。
紹圣中,復(fù)資政殿學(xué)士、知大名府,加觀文殿學(xué)士、知延州。夏人復(fù)入寇,將以全師圍延安,惠卿修米脂諸砦以備?苤,欲攻則城不可近,欲掠則野無所得,欲戰(zhàn)則諸將按兵不動,欲南則懼腹背受敵,留二日即拔柵去,遂陷金明;萸淝笤勱I,不許。以筑威戎、威羌城,加銀青光祿大夫,拜保寧、武勝兩軍節(jié)度使。
徽宗立,易節(jié)鎮(zhèn)南。因曾布有宿憾,徙為杭州,而用范純粹帥延,治其上功罔冒事,奪節(jié)度。布去位,復(fù)武昌節(jié)度使、知大名。數(shù)歲,又以上表引喻失當,還為銀青光祿大夫,令致仕。崇寧五年,起為觀文殿學(xué)士、知杭州。坐其子淵聞妖人張懷素言不告,淵配沙門島,惠卿責祁州團練副使,安置宣州,再移廬州。復(fù)觀文殿學(xué)士,為醴泉觀使,致仕。卒,贈開府儀同三司。
始,惠卿逢合安石,驟致執(zhí)政,安石去位,遂極力排之,至發(fā)其私書于上。安石退處金陵,往往寫"福建子"三字,蓋深悔為惠卿所誤也。雖章?、曾布、蔡京當國,咸畏惡其人,不敢引入朝。以是轉(zhuǎn)徙外服,訖于死云。
宋史?呂惠卿傳翻譯
呂惠卿,字吉甫,泉州晉江人。其父呂王壽通曉吏事,做漳浦縣令。漳浦縣處在深山老林中,百姓苦于瘴霧蛇虎之害,呂王壽教百姓火燒草木變?yōu)楦,瘴霧蛇虎之害漸漸被平息。呂王壽任宜州通判,儂智高入寇,轉(zhuǎn)運使召呂王壽與他合兵,有人勸呂王壽不執(zhí)行,他沒聽。率二千人跟在賊兵后前往會兵,與敵交戰(zhàn),俘獲賊兵首領(lǐng)多人。任開封府司錄,審訊權(quán)臣史志聰役使衛(wèi)兵伐木事,官吏多為他開脫,呂王壽追究到底,史志聰被貶官。呂王壽死時官為光祿卿。
呂惠卿出身進士,做真州推官。任期滿后入京,與王安石相見,講論經(jīng)義,意見多相同,于是結(jié)為友人。熙寧(068~077)初,王安石為執(zhí)政,呂惠卿正在編校集賢殿書籍,王安石對皇上說:“呂惠卿的賢能,豈只今人,即使是前世大儒也不是輕易能勝過他的。學(xué)習先王之道而能使用的,只有呂惠卿!钡鹊皆O(shè)制置三司條例司,用呂惠卿為檢詳文字,無論事情大小都和他商議,凡是變法各事項的奏章都出自他的手筆。他被提升為太子中允、崇政殿說書、集賢校理,判司農(nóng)寺。
司馬光上諫說“:呂惠卿邪佞不是良士,使王安石在中外受誹謗,都是他干的。王安石有才德但很固執(zhí),不諳世務(wù),呂惠卿為他出謀劃策,而王安石極力推行,所以天下人認為他倆都是奸邪。近來又不按資序提拔官員,人心不服!被噬险f:“呂惠卿進對明辨,也像優(yōu)秀人才!彼抉R光說:“呂惠卿確有文才,很聰明,但用心不正,希望陛下慢慢考察他。江充、李訓(xùn)若無才能,如何能動搖人主?”皇上沉默。司馬光又送書信給王安石說“:獻媚的人,對您現(xiàn)今確實有符合心意的快感,一旦失勢,他們必將出賣您而自己往上爬!蓖醢彩桓吲d。
恰好呂惠卿為父守孝期滿,召為天章閣侍講,同修起居注,升為知制誥,判國子監(jiān),與王?一起修《三經(jīng)新義》。又為知諫院、翰林學(xué)士。王安石請求離任,呂惠卿讓他的親信變換姓名,每天都上書挽留他。王安石力薦呂惠卿為參知政事,呂惠卿怕王安石離開后,新法動搖,做書下發(fā)給各監(jiān)司、郡守,讓他們陳述利害。又從容請皇上下詔,表明始終不因官吏違法而廢除新法。因此,王安石新法得到更堅決地推行。討論廢罷制科,馮京爭辯才沒實行。
他的弟呂升卿無專門系統(tǒng)的學(xué)問,被召為侍講。又采用弟弟呂和卿計謀,制定五等丁產(chǎn)簿,讓百姓自陳實情,尺椽寸土,都被檢括,甚至雞豬也不漏掉。隱瞞者許人告發(fā),用被告者財產(chǎn)的三分之一充賞,百姓不勝其困。又靠保甲正長給散青苗錢,讓保甲內(nèi)的人一起前往官府認領(lǐng),不得遺漏一人,致使上下騷動。
鄭俠上書說呂惠卿結(jié)黨為奸,堵塞言路,呂惠卿怒,又恨馮京不與自己一心,王安石弟弟王安國討厭呂惠卿奸猾諂媚,當面污辱他。于是呂惠卿乘勢陷害他們?nèi),使他們都獲罪。王安石因王安國的緣故,開始與呂惠卿有矛盾。呂惠卿背叛王安石后,凡可害王氏的事無所不為。韓絳為宰相不能控制他,請求再用王安石。王安石赴任,仍與他共事。御史蔡承禧論呂惠卿罪惡,鄧綰又說他的兄弟強借秀州富民錢買田,他被派任陳州知州。后來,他以資政殿學(xué)士的身份知延州。
起初,陜西沿邊漢蕃兵各自為軍,每有戰(zhàn)役就用蕃軍為先鋒,而漢兵守城,等待時機才出戰(zhàn)。呂惠卿開始把他們合而為一,先搜羅補充守兵并從中選人作戰(zhàn),隨屯置將,把這些逐條寫好上報,邊人及議者多數(shù)認為不行。陜西路都監(jiān)高永亨,是老將,極力爭辯,呂惠卿上奏指斥他。蕃部屈全乜將要入侵,呂惠卿認為近世帥臣大多養(yǎng)威持重,就率禁軍巡邊。大軍在京師東郊出發(fā),奔綏德,到達無定河,經(jīng)過十八天返回。
不久,呂惠卿母喪,詔令在他的本俸以外特給錢五萬緡,呂惠卿又請求增加一萬五千緡,御史彈劾他。他將到揚州取俸祿,皇上說:“呂惠卿固然貪婪,但他曾為執(zhí)政,治他的罪有傷體面,姑且責其不義也可!敝幌魅ュe給的俸祿,惠卿還自辯。御史又論他正服喪,不應(yīng)有言論,下詔不必責問。
元豐五年(082),加官為大學(xué)士、知太原府。入拜皇上,仍讓他鎮(zhèn)守延。呂惠卿說“:陜西之師,不僅不能進攻,亦不能防守,主要看形勢如何了。”皇上說:“如惠卿言,就是說陜西可以放棄,怎能委他守邊?”列舉他淺薄暴躁欺蒙之罪,斥退他知單州。第二年又知太原。哲宗即位,告誡守邊官員勿侵擾外界。呂惠卿派步、騎二萬人在聚星泊襲擊夏人,斬首六百級,于是夏人入侵延。
呂惠卿見正直者紛紛回到朝廷,知道不能被人容忍,懇求去外地。于是右司諫蘇轍上奏彈劾他說“:呂惠卿懷張湯之狡詐,有盧杞之奸邪,詭計多端,敢違法度。王安石固執(zhí)乖戾,傲慢虛妄,對吏事一無所知;呂惠卿指導(dǎo)教唆,以助其惡。又興起大獄,想株連蔓引,玷污公卿。仰仗先帝仁圣,每事親自處理。不然,安常守道的人士就沒活路了。王安石對于呂惠卿有卵翼之恩,父師之義。當他求進身時與王安石膠固為一,及有勢力,又互相傾軋,成為仇人,看他的私書,都不遺余力地攻擊王安石。狗豬都不為的,呂惠卿為之。從前,呂布奉事丁原則殺丁原,奉事董卓則殺董卓;劉牢之奉事王恭則反王恭,奉事司馬元顯則反元顯:故而曹操、桓玄始終怕他們并殺了他們。像呂惠卿這樣的罪惡,縱然未正典刑,仍應(yīng)放逐到偏遠地區(qū),以御魑魅!敝胸﹦戳信e他五條罪狀,以為大惡。于是貶他為光祿卿,管南京。再責為建寧軍節(jié)度副使,建州安置。中書舍人蘇軾草擬制書,他的罪狀備載其中,天下人傳頌稱快。
紹圣(094?098)中,復(fù)官為資政殿學(xué)士、知大名府,加觀文殿學(xué)士、知延州。夏人又入寇,將以全軍包圍延安,呂惠卿修米脂諸寨備敵。敵至,想進攻則無法靠近城寨,想搶掠則一無所得,想開戰(zhàn)則諸將按兵不動,想南下則怕腹背受敵,停了兩天就拔營而去,趁機攻陷金明。呂惠卿請求還朝,不許。因修筑威戎、威羌城,升為銀青光祿大夫,拜為保寧、武勝兩軍節(jié)度使。
徽宗即位,調(diào)其節(jié)度鎮(zhèn)南。因曾布與他有宿怨,遷到杭州為官,而用范純粹守衛(wèi)延州,追究他假冒邊功事,被奪去節(jié)度之職。曾布罷相,他復(fù)為武昌節(jié)度使,知大名。幾年后,又因上表引用比喻失當,降官為銀青光祿大夫,令其辭官。崇寧五年(06),起用他為觀文殿學(xué)士、知杭州。因其子呂淵聽到妖人張懷素的話不揭發(fā)而獲罪,呂淵發(fā)配沙門島,呂惠卿責為祁州團練副使,宣州安置,又轉(zhuǎn)到廬州;謴(fù)為觀文殿學(xué)士,任醴泉觀使,退休。死后,贈官為開府儀同三司。
起初,呂惠卿迎合王安石,很快升為執(zhí)政,王安石罷相,他又極力排擠王安石,甚而親自上書詆毀王安石。王安石退處金陵,往往寫“福建子”三字,是他十分后悔被呂惠卿所害。章、曾布、蔡京當國,都害怕、討厭他,不敢召他入朝。因此,他一直在朝外輾轉(zhuǎn)為官,直到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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