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自唐代詩人的《把酒問月》
青天有月來多少時?我今停杯一問之。
人攀明月不可得,月行卻與人相隨。
皎如飛鏡臨丹闕,綠煙滅盡清輝發(fā)。
但見宵從海上來,寧知曉向云間沒。
白兔搗藥秋復(fù)春,嫦娥孤棲與誰鄰?
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(jīng)照古人。
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斯。
唯愿當歌對酒時,月光長照金樽里。
賞析
這是一首應(yīng)友人之請而作的詠月抒情。全詩十六句,每四句一換韻。悠悠萬古,長存不變的明月,是永恒時空里的奇觀,經(jīng)常引起人類的無窮遐思。前兩句以倒裝句式統(tǒng)攝全篇,以疑難句抒發(fā)了詩人的這種困惑,極有氣概。詩人停杯尋思,頗有幾分醉意,仰望蒼冥提問道:這亙古如此的明月,畢竟是從何時就存在的呢?這一對宇宙根源的求索與迷惑,實際上是對本身的性命價值的思索和探尋,“停杯”二字活潑地表示出他的向往與困惑糅雜的情態(tài)。三四句寫出了人類與明月的奧妙關(guān)聯(lián)。古往今來,有多少人想要飛升到月中以求永生不老,但皆是徒然,而明月卻仍然用萬里清輝普照塵世,隨同著世世代代繁殖生息的人們。兩句寫出了明月既無情又有情、既親熱又神秘的人格化的特征,蘊含著詩人憧憬而又無奈的龐雜心情。“皎如”兩句極寫月色之美。濃厚的云霧匆匆消失,月亮皎潔得有若吊掛在天涯的明鏡,散射出清澄的輝煌,照臨著朱紅色的宮門。詩人以“飛鏡”為譬,以“丹闕”、“綠煙”為襯,將皎潔的月光寫得嫵媚動聽,鮮艷奪目!暗姟倍洌杳髟碌囊钩鰰詻]來感慨時間流逝之速。明月在夜間從東海升起,黎明隱沒于西天云海,如此輪回不已,塵世間便在其反復(fù)出沒中推演至今。兩句中既表達了對明月蹤影難測的驚奇,也隱含著對人們不知愛護美妙時光的深厚嘆惜。
“嫦娥”兩句馳騁設(shè)想,就月中的白兔、嫦娥發(fā)問,是詩人的第二次問月。白兔在月中年復(fù)一年地搗著藥杵,嫦娥在月宮里孤單地生涯著,到底誰來陪同她呢?在對神物和仙女寂寞運氣的同情中,吐露出詩人本人的伶丁高潔的情懷!敖袢恕眱删,在回環(huán)唱嘆中抒發(fā)人生有限而宇宙無限的慨嘆!敖袢瞬灰姽艜r月”,實際是在說“今人不見古時人”;“今月曾經(jīng)照古人”象征著“古月依然照今人”。明月萬古如一,而人類世代更替,今人只能是前不見古人,后不見來者,寶貴的生命倏忽即逝。結(jié)尾四句收束上文,進一步表達對宇宙和人生的思索和感嘆。古往今來的無數(shù)人們,都已流水般地相次逝去,面對著空中統(tǒng)一個永恒的明月,或者都曾有過類似的感慨吧!我只盼望在唱歌喝酒的時候,皎潔的月光能長照杯中,使我能縱情享受當下的美好人生。人是一棵葦草,但卻是一棵能思維的葦草。詩人有感于明月長存而人生短暫,人類無奈轉(zhuǎn)變這一做作法則,因而就更應(yīng)該珍愛今生的點滴時間,在霎時掌握永恒。結(jié)句雖暗含極樂世界之意,但總的基調(diào)依然是踴躍向上的,展示了詩人曠達自適的廣闊襟懷。
全詩情感豐滿奔放,語言流利天然,極富回環(huán)錯綜之美。詩人由酒寫到月,又從月歸到酒,用行云流水般的抒懷方法,將明月與人生重復(fù)對比,在時光跟空間的主觀感觸中,表白了對宇宙和人生哲理的深層考慮。其破意上承的《天問》,下啟的《水調(diào)歌頭?明月幾時有》。情理并茂,富有很強的藝術(shù)沾染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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