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古代天文學絕不是星占學(組圖)

編輯: 逍遙路 關鍵詞: 高中地理 來源: 高中學習網(wǎng)


公元10世紀的中國古星圖。它是世界上現(xiàn)存最早的星圖之一,現(xiàn)列于英國不列顛博物館。

天體儀。顯示天球的各種坐標、天體的視運動和亮星位置的銅制天文儀器,其上鑲有1449顆星,F(xiàn)陳列于南京紫金山天文臺。

“太平興國二年(公元977年),宋太宗趙光義就下令各個州郡將習天文者押送京城,若有‘隱匿不報者,論死’,前后共有幾百人到達京師接受天文學知識的考核,凡是真正掌握科學的天文知識的,即能通過觀測數(shù)據(jù),能夠‘測驗步算’出日蝕、月蝕、八節(jié)、二十四氣者得以留下,而那些以星占之說濫竽充數(shù)的人將被刺配海島。在中國文化處于高峰的北宋前期,最高統(tǒng)治者能主動打擊星占學,證明將古代天文學說成是星占學是根本不對的。”

當記者向中國科技大學教授求證古代天文學是否就是星占學時,他用這樣一個故事引出了截然不同的結(jié)論。

“中國古代天文學采用的方法是用已知推未知,和現(xiàn)代天體物理學一致,二者只是量的差別,不是質(zhì)的差別。”

李教授告訴記者,中國古代的宇宙學模型很早就有,公元前三百年前后就出現(xiàn)了宇宙學家鄒衍,他在《史記》中被司馬遷放到《孟荀列傳》中,但是敘述其事跡的內(nèi)容比孟子還要多,這是很值得注意的,說明司馬遷對鄒衍是相當重視的。大概正是鄒衍提出了“蓋天說”。

“蓋天說”是一種天地模型理論,鄒衍認為天在上,地在下,天與地一樣大,大九州有千萬里廣闊,而天地之見高度相距十萬里,二者是平行的,后世稱為“蓋天說”(實際應該叫平天說)。

后來《周髀算經(jīng)》出現(xiàn),表明我國古代已經(jīng)有了天文宇宙學完備的科學著作,此書托名周公所作,實際上它是西漢末年的作品。在《周髀算經(jīng)》一書中,古代天文學家已經(jīng)提出了一套完備的理論天體物理學體系,只是這部書雖是當時“混天說”理論體系取代“蓋天說”理論體系之后的產(chǎn)品,但仍然采用的是平天模型,其中北天極是軸,天以晝夜為周期平轉(zhuǎn)。

當時漢武帝時期的洛下閎早已提出混天說,認為天是個球殼包著地,球的下面一半是水,大地是一個平面漂在水中,天帶著太陽動,這種思想提出天有一半在地下,對人們思想意識上震撼很大,但沒有宗教思想也不涉及到政治,只是一種新的宇宙觀。司馬遷是主張蓋天說的,欽天監(jiān)中的一些天文學家和司馬遷展開了激烈的辯論,漢武帝命令司馬遷采用混天說。

雖說《周髀算經(jīng)》的理論體系比較落后,但是書中根據(jù)平天說的宇宙模式,也有測量儀器和方法,以及處理數(shù)據(jù)的數(shù)學方法特別是勾股定理。這種思考模式和現(xiàn)代天體物理學思考模式一致,關于上帝創(chuàng)造,鬼神之類沒有一字,序言中說,“天不可階而升,地不可將尺寸而度,采用的方法是用已知推未知,和現(xiàn)代天體物理學一致,二者只是量的差別,不是質(zhì)的差別,認識論方面一點不差。

中國古代天文學和歐洲古代天文學包含相同的三個方面,很多看似奇異的天象實際上是可以用數(shù)理邏輯來解釋的。

中國古代天文學包括三個方面,一是宇宙天地的物理模型;二是測量計算的方法,和歷法有關;三就是星占,它和物理原理沒有任何關系。比如熒惑守心,意思是火星靠近了心宿二(一顆恒星的名字),就預示著君主要有災難,再如彗星出現(xiàn)就表明有戰(zhàn)爭要出現(xiàn),這實際上都是些無稽之談。中國星占學不太關心普通人的命運,主要講軍國大事,與西方個人和天象關系密切的觀念頗不相同。中國古代天文學包含這三個方面,與歐洲古代天文學也同樣包含這三個方面,所以二者沒什么根本差別。

古希臘天文學家建立了地心說,但是地心說是不具有現(xiàn)代物理學內(nèi)容的,也沒有力學原理,主要有一些推算。到了公元2世紀,托勒密寫出完備的地心說著作,但只能按照觀測數(shù)據(jù)建立公式,進行推算而已。中國古代天文學的推算能力并不比古希臘低,而且記錄的精確和詳盡程度還要高于希臘。利瑪竇到中國以后,中國接受了西方的天文學和數(shù)學,而西方發(fā)展較快的幾何推演能力也是以精密的測量為基礎的。所以說古代天文學,中國歐洲沒有多大區(qū)別。

將中國古代天文學說成是星占學是搞混了概念,在比較長的時期內(nèi),會出現(xiàn)自然現(xiàn)象的重復,比如在某一個時段內(nèi),全球會出現(xiàn)水災地震頻繁的現(xiàn)象,可能是一種規(guī)律性的重復。出現(xiàn)的原因確實與月亮和行星運動有關,它們會影響潮汐以及地球的大氣環(huán)境,由于中國古代使用天干地支,以六十年甲子為一個周期,而60又包含2、3、4、5、6、10、12、15、30、60等公約數(shù),所以不同時期規(guī)律出現(xiàn)的天象,會在60年內(nèi)集中重復,這些看似奇異的現(xiàn)象實際上是可以用數(shù)理邏輯解釋清楚的。

我國古代天文學從來不乏探索自然規(guī)律的科學精神,更不能將和王權(quán)有關的都說成是服務王權(quán)的。

拋開星占家對古代天文現(xiàn)象荒誕不經(jīng)的解釋,其實很多科學家都表現(xiàn)出進一步探索天體運行規(guī)律的強烈愿望。比如混天說提出地面之下是半個球體容量的水,便有人研究太陽進入水中的冷熱問題,三國的劉洪、南朝的何承天等人就提出太陽進入水中時,周圍的水會被烤干,太陽經(jīng)過之后水會自然填充過來。

再如在晉代出現(xiàn)的托名孔子的“兩小兒辯日”的故事,也反映了先民對太陽與地球距離的思考。對于古人以自然科學探索精神的態(tài)度其去研究天象,其代表就是持續(xù)至少五百年的“四天騰沸”大爭論,這場爭論主要想弄清楚蓋天說、混天說、昕天說、穹天說四種宇宙觀哪個更科學。從公元前100年開始,一直持續(xù)到唐代,參與的人群也相當廣泛,有大量的儒生參與討論,我們所熟悉的古代科學家王充、葛洪等人也名列其中。這些在《晉書》、《隋書》中都有詳細記載,很多知識分子自己都對天文學非常感興趣,比如朱熹就在自己家里搞了一個小混天儀。

在中國古代只能說是神權(quán)服務于王權(quán),神在中國有三個概念,其中之一指的是上帝,此上帝和歐洲有很大的區(qū)別,他的智慧能力非常有限,有的甚至是普通人通過修煉便可達到這種境界,而且這種“帝”有時往往很多,比如古書中常有“群帝”這個概念。中國的絕大多數(shù)“高級知識分子”也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神。

天文學在古代是由皇帝為首的朝廷來管理的,這與其對研究條件要求較高有關,只有具備很好的條件才能進行系統(tǒng)性研究。但絕不能以此就推出,它只為王權(quán)服務,中國代表性的偉大君主,都不太信神,比如康熙、忽必烈等。當然,祭祀中一些人格化的神在他們的信念中還是有的。著名的梁武帝是信佛的,可是他還會去參與“四天騰沸”的大討論,和大臣、儒生爭論不休。

再如月食的問題很有代表性,由于中國古代的“混天”說存在理論缺陷,所以對于月蝕這種現(xiàn)象一直無法被科學地解釋,歷代很多大學問家都努力去思考這個問題,比如張衡的《靈憲》、朱熹的《朱子全書》、元代趙友欽的《革象新書》中都提出了各種各樣的猜想,但是由于沒有地球的概念,所以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,直到西方的地心說傳入,這個問題才有了答案。實際上地心說對我國傳統(tǒng)的理論體系是很大的沖擊,但是并沒有發(fā)生太大的爭辯,后來日心說傳入,同樣沒有天文學家去反對,皇帝也沒有反對,這證明我國古代天文學的研究心態(tài)是以努力探究自然科學規(guī)律為目標的。它和歐洲教權(quán)、王權(quán)結(jié)合,宗教控制王權(quán)的形態(tài)是有很大區(qū)別的。我們必須盡量剔除階級斗爭史觀在頭腦中的影響,不能把和統(tǒng)治者發(fā)生關系的都說成是服務于王權(quán)的。

由于宇宙論的思維是任何偉大文明的文化基礎的重要成分,在中國也是宋明理學的重要基礎。所以對中國宇宙學史的正確詮釋是研究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基本前提。

李志超,1935年生,中國科技大學天文與物理系、科技史與科技考古系教授,主講高級物理實驗課、光學光譜學、中國天文與物理學史、中國科學思想史、儒學史等課,著作有《天人古義》、《水運儀象志》、《國學薪火》諸書。(文/董毅然)

稿源:北京娛樂信報


本文來自:逍遙右腦記憶 http://portlandfoamroofing.com/gaozhong/661298.html

相關閱讀:自拍桿遭多國景點封殺 故宮、首博等允許游客攜帶